昨夜梦影

我和您一样也是一个生灵,我同您一样也是一个宇宙。

[搞诗人]格兰古瓦童话

(理查德查尔斯特,为什么我下不去重手啊!您还记得您的young ladies们吗?啍!算了,祝他三次元生活愉快。)

艺术家坐在巴黎圣母院前广场上,大教堂墙上灯光圣洁而迷幻,他身后的巴黎,灯火阑珊。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巡演回来,自己会迫不及待想见她,"我们的女士",见这座大教堂。他本应该去四处游荡的,去法国的另一个角落,或是回趟故乡,打场冰球,忘记舞台上耀眼的光和台下人失真的疯狂。然而他选择来这里,来圣母院前呆呆地凝望历史无声的遗留。
  教堂没关门,于是在深夜,艺术家一人踱进去,找了个角落,睡过去。
  他梦见很大一片绿荫场,一个穿红裙的漂亮女孩,还有一个高大的孩子。他看见那个孩子拉住女孩的手,用轻佻的神情对她。他觉得自己在哭。他觉得自己有心事,衣服里揣着很厚一叠信,却永远不敢拿出来。
  那便是十二岁的艺术家。
  
突然一双手将他拦腰抱起来,让他面对慰蓝的天空。
  "哦我的小羊,我可找到你了!我们回家了。"那是个男人的声音,温柔的声音。男孩子扬起小脸,对上一双绿色的清澈眼睛。他并不认识他,但他叫他喜欢。等等,他叫我"小羊?!"男孩子疑惑地问出声:
  "咩~"。

  男人是位诗人,男孩子后来常常梦见他。他陪伴过他的童年,他陪伴过他那些羞于表达的沉默年月。男孩子并不特别,他爱好运动、喜欢歌唱、常一个人偷偷给喜欢的女孩写从不会寄出的情书。尽管在那些梦里男孩子永远是只羊,但诗人对一只羊是说人话的。
  从诗人那里,他听说了古老的圣迹剧、修善前的古朴的巴黎、教堂石刻代表的炼金术密码、阿拉伯智者坟墓中的奥意书、结束中世纪的文艺复兴,以及比法语复杂上数倍的拉丁文语法。他看着诗人,诗人就拧开龙头,把整个梦滔滔不绝过去。
  有时男孩子想,这个诗人一定很少遇见愿意听他说话的人。
  他这只羊会拼字。男孩子就想,哪天我拼些词,让诗人知道,我是有智慧的,那样他就不会这么孤独。
  有一次诗人向他讲述世上最美的女子,说"你那位女主人"的舞步和歌喉,"那时整个巴黎都爱上了他。"
  "咩~"男孩子让诗人拿出刻字母的石子,他笨拙地拼出一个词:Belle。
  "对!这就是她!这就是属于她的词汇!"
  他看见诗人惊喜的神情,看见诗人用双手抚遍他全身,他只觉世上没有更幸福之事了。诗人一个最轻的微笑,让男孩子笑一整天,晚上入梦,又收获一个新的奖赏。
  男孩子白天写下许多诗,晚上带到梦里拼给诗人看。诗人一天比一天惊喜增加,最后他主动亲吻小羊的头。
  就是这样坚持,男孩子文学的芽很快长开了一树花。就是这几年梦,让男孩子考进了大学文学系。

  就在年轻人收到offer那个晚上,诗人不辞而别。年轻人不做梦了,诗人的脸从此只存在于记忆。
  年轻人一夜一夜盼着诗人回来,多愁善感的他在很深的夜晚向上仓祈祷,多赐我一夜梦吧,至少让我告别。
  后来他做了梦,现实而冰冷。没有诗人的声音,没有诗人温柔的小小报偿。他明白,无论如何,诗人不会回来,而说到底,诗人也只是梦的一块。
  他并不能完全放下诗人。于是他没日没夜地写诗,写完了,反复朗读,不住对自己说"哦我的小羊,您真聪明!"在深夜里他用双手抚摸自己的身体,在被子下,直摸到掌心被汗湿润。
  诗人没有回来。
  好吧,没有诗人,他也能过得很好。
  他写诗人入文字,他画诗人入画作,他把诗人编进自己写的歌,串进随便什么傻笑话。有一回他的室友听见他由于性欲而喘息,暧昧的声音学着另一个人,说着什么"哦,我的小羊!" 
  第二天室友搬走了。

  年轻人喜欢读书,不过在大学图书馆他才第一次阅读雨果的《巴黎圣母院》,他一眼便认出了格兰古瓦。是的,当作者让这位可怜的剧作家从两位女士身后说话,他就认出了他。
  "我曾写过一部成功的宗教剧!"诗人当年不是这么夸口的吗?他将诗人的声音嵌入文字,立时,整本书都有声有色起来。但另一方面,越往后读他越看不起格兰古瓦。多么无情、愚蠢而怯懦!他想到诗人曾对自己说的话,不过是没有重点的卖弄。他实在不喜欢他,他不明白自己当年为什么稀罕他。
  读完整本书那天,年轻人为弗罗洛、艾斯梅拉达和卡西莫多写下万字长文,却懒得提格兰古瓦。但是他做梦了。
  "我的朋友,您写得很好。"梦里那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使年轻人挺直身子,渴望不存在的气息化作春风吹拂他不存在的皮毛。
  "诗人!诗人!"他喊叫道,口吐人言,他叫他,"格兰古瓦!我的诗人!您再说两句!"
  可是,再也没有回音。

  自那之后,艺术家再没有见过格兰古瓦。那梦以后,艺术家爱上这个人物。他原谅他的退缩,因为这是悲剧应有的结局,诗人别无选择。他赞扬他的笨拙,因为在这个沉郁的故事里,笨拙是一种明亮的幽默。后来他在巴黎圣母院音乐剧中扮演诗人,他永远都是个讲故事的活泼街头诗人,与歌词里自夸的"王子"可不相称。总之,尽管诗人还是没回来,艺术家用了他所有善意去演绎这个诗人,也许在更深的意识中,他仍是诗人的小羊,永远不愿造次。
  

  二十五年后,艺术家有了妻儿,他曾经爱慕的女孩也成了家。又是一片绿荫场,艺术家在那见到她,她穿着一条极得体的红裙。
  "您知道吗?二十五年前,我偷偷地喜欢过您。"
  她不好意思地转身走了。他觉得有一双手,将他拦腰抱起。

  艺术家睁开眼,自己躺在巴黎的街道上,身旁跪着许多人,正在祈祷。远处的大教堂,烈焰冲天。他一回头,正对上一双清澈的绿眼睛,他无数次在梦到过,也期待在梦里见到的眼睛。
  "诗人?"他知道自己理应在烈火中沉睡,于是惊喜之外,多了感激。
  "哦,我的艺术家,用你的最宝贵的年华,献还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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