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梦影

我和您一样也是一个生灵,我同您一样也是一个宇宙。

[亚瑟x兰斯洛特]辞行

  (法亚瑟兰斯洛特的扮演者沙粒小哥哥上一线抗击疫情去了,他有精神病学护理资质。真是骑士的行为!愿他能平安归来。)

  兰斯洛特在亚瑟门前犹豫许久,最终一闭眼,一使劲——门开了,王不在里面。兰斯洛特不得不自己点火生壁炉,然后缩到一只宽大的扶手椅里。来都来了,就道这个别吧。

  骑士胆怯是有原因的。他害怕国王挽留的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动作,或者一声对王后的召唤——那他就彻底走不了了。

  不,亚瑟有权知道,骑士又想,自己不是要为他的人民去打一场更伟大的战争吗?尽管在这场战役中自己不是将领而是士兵,可当务之急就是当务之急。兰斯洛特想好了,他要闭着眼领受亚瑟的拥抱,然后迅速回头,迈开大步六亲不认地冲出宫廷。

  亚瑟还没回来,兰斯洛特看见亚瑟的天蓝色披风正搭在简易王座上。他过去将披风一角捧起捂到胸口,接着又放到鼻子下吸了口气。国王的房间很大,王座与壁炉正之间隔一条对角线——该死的设计,兰斯洛特可以想见本就孤独的亚瑟在房间里发抖的样子。

  过了片时门开了,亚瑟带着一脸缺觉造成的疲倦进来,看到兰斯洛特那一瞬间他笑开了花:"兰斯洛特!谢谢上帝,你在这!"不由分说,亚瑟上前紧紧抱住兰斯洛特,"你还在,你还在..."

  国王不对劲,兰斯洛特心中一紧,等亚瑟放开时他开始怀疑自己该不该来:"出什么事了么,亚瑟?"一般国王怀疑自己的骑士不在,其原因大概分为"有愣头青来挑战了""圣杯又出现了""某位公主抱着孩子来认爹了"以及"兰斯洛特和王后私奔了",兰斯洛特不知道自己又触发了什么事。

  "我今天还是在应付瘟疫,人员啦、物资啦、封村啦,等等。"亚瑟喘了口气,"然后我眼前一黑,趴在桌上睡着了。"

  亚瑟微笑回应兰斯洛特的关切:"兰斯,我梦见了你。我梦见我们置身战场,战场上倒着尸体,烟雾在半空升腾..."

  "那你没事对吧?"兰斯洛特想要打断,失败。

  "一个少女的声音唱起挽歌,躺在地上的骑士们纷纷站起来。可是,我怀中躺着的你却没能起来。骑士们走近,把你从我怀中拉出去,架你到剑搭成的单架上,在挽歌中抬着你消失在雾气里。兰斯洛特,你死在战场上,古老的英雄赞歌伴着你的灵魂,它说'让我如古时的英雄,让我长眠于青青草场,一首歌送吾灵归乡',兰斯,这是蛮荒时代的战役,亦是蛮荒时代的死亡。可是兰斯,我们经历过那么多次战斗,我们从未见过那样的战场...而我却在那里失去你..."

  亚瑟梦见了死亡。兰斯洛特再次与自己的王抱紧,一种迷信造成的忧虑烟雾般袭上心头。骑士眼前的路的确被不祥的毒雾笼罩,这个梦不是没有道理。

  让我如古时英雄...

  兰斯洛特在做决定时并没有虑及死亡,他天真地将信任给了一直保护他的上帝。

  一首歌带吾归乡...

  可是,祂也不在乎生死啊!头埋在亚瑟怀里,兰斯洛特觉得呼吸困难,他没法按计划抽身而出。他不想离亚瑟而去,他感受着亚瑟的呼吸,他的王,他的兄弟,他怎能舍下。

  再说,圆桌第一骑士难道能被病魔和死神等闲视之吗?他不是湖夫人也不是梅林,他能做的与任何一个乡村医生一样多。而且如果自己死了,他一定不能死在任何人怀中,他要亚瑟发誓将他焚烧,没有葬礼,没有告别,没有人送他回家。

  这值得吗?

  在见到亚瑟之前这个答案如此笃定,在见到亚瑟之后这个答案如此模糊。

  "亚瑟,我不是立过誓,要把生命献给你么?"

  亚瑟披上披风,房间另一头的炉火根本没用:"我很兴幸那只是梦,有些誓词,不实践最好。"他又笑起来,眼睛亮亮的,多像他们初见时少年兰斯洛特眼中另一个少年。

  不行,兰斯洛特收住心绪,亚瑟已经因为瘟疫的事七日不曾合眼。他是他的骑士,他百姓的守护人,圣湖阿瓦隆之子,他学过疗愈之术,有时还能行一二神迹。圣湖和上帝这两种神都将救人性命的能力赐予他,可不是叫他别在头盔上吸引少女用的。

  "让我如古时的英雄,"兰斯洛特整了整衣装,"亚瑟王,我是来辞行的。"

  "辞行?那你恐怕出不去了,我刚下令停止一切冒险直到瘟疫过去。"

  "不是冒险,陛下,"骑士出征前会跪在主教面前请求赦罪,兰斯洛特现在决定行这仪式,"吾王,"他在亚瑟面前单膝跪下,"请吾王在吾出征前原谅我一切罪责,开释我一切高傲、愤怒和僭越之情感,并赐我兄弟的祝福。"最后那句话,兰斯洛特鼻头一酸,"骑士兰斯洛特将为亚瑟王的国家抵御瘟疫,尽管力量单微,亦可挽回几条生命。为此,他向他的王辞行。"

  "你也..."亚瑟一时梗住了,"也"字脱口而出。兰斯洛特不是王廷里笫一个出去抗击瘟疫的人,他今天得到的消息称,坎特博雷主教已经死在外面。主教大人给太多病人行了临终赦罪,到最后却不让任何一个神父来为他涂油。他的遗体在旷野焚烧,没有仪式。

  兰斯洛特,你也要走这路吗?

  "陛下,我用自己的剑换了一个面具。"兰斯洛特没有起身,抬着头凝视国王的脸,他本来不想哭的,他本来不会想到死亡的,这都怪亚瑟。

  亚瑟沉默许久,但他难道能困住兰斯洛特吗?任何挽留都是那样苍白且自私,可任何祝福也那样肤浅和无力。国王多想自己也用剑换取兰斯洛特一样的能力,能亲手救活自己的百姓。桂尼薇不是也说,她愿意用所有秀发所有美貌交换上帝对她祈祷的一个回应吗?这场战斗不是所有人都能打的,他们中间有一个骑士能去,他不该难过。

  他不该哭的...都怪兰斯。

  亚瑟把兰斯洛特扶起来,骑士的手冷得如一块铁。亚瑟将兰斯洛特的手包进自己温热的手里,上捧,直到他的嘴唇贴上了对方的手背。这颠倒的一礼是他唯一能给的。

  兰斯洛特,我没法与你并肩作战,我甚至不能保证无时无刻不念及你; 我没法自欺地说"我与你同在",我甚至不会总为你提心吊胆坐立不安。你离开的时候,无论是清晨黄昏,我也不能摆出仪仗,鸣号送行。

  亚瑟的嘴唇长久地停留在兰斯洛特手背上。

  但是,如果你死了,我会不惜一切去拥抱你未冰冷的尸体,我会将嘴唇吻上你的额头,然后,我也会白白患病死去。所以,兰斯洛特,我们不要在修道院死气沉沉地下墓穴相见。

  "让我如古时的英雄,让我长眠于青青草场。"

  不!

  好骑士,汝当活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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