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梦影
[巴黎圣母院诗人乙女向]孤城之内
你把那个没人要的清瘦文人带回了家并说服了你家小山羊不要乱来之后，给那文人递了一碗泡面。
"真搞不明白您，现在病毒闹得这么厉害您还在大街上溜达，口罩都，"你看了眼口罩上赫然的阀门，"您怕不是个傻子。"
诗人吃得很香，并对方便面赞不绝口。他边吃，边说着些拉丁文和法文交杂的句子，直叫你听了想捶他。他并不在意你的态度，而是自己说个不停，以至于你不得不打断来让他报出名字。
Gringoire,至少你知道怎么称呼了。
1、关于封城一事
和所以在这座城中的人一样，你对此前官方的不作为感到愤怒，对封城什么的充满恐慌。网上的反响并不好，你只觉得，交通断过之后，人也被孤立了。你看着常聊的群友攻击你的城市，觉得这个冬天更冷了。。。
这时，一双犹豫的手臂从你身后搂住你，他的体温透过不厚的衣服包围住你。
"您不要烦心了，一切会好起来的。"
"我觉得很孤独。"你说。
"那我不是在这儿吗？我虽然没用，但是作为一个诗人，说话给您寻开心还是足够的。。。"他一边说，一边任由你往他身上蹭上取暖，"靠近点儿，我能让您暖和起来。"
2、关于物资
自从Gringoire来了你家，买物资这事你就由他去做。楼下有盒马，物资不缺。不过某法国诗人还是买了些奇怪的东西屯着。
比如说，他给你搬回来十大桶矿泉水，两箱牛奶，以及三十支羽毛笔。。。另外他用了个超大蛇皮袋把东西搬回来。
"这么个大袋子，装您自己吗？"
他真的跳进袋子，要你想办法把连袋子带他吊起来。你费尽九年二虎之力也没成，最接近成功的一次，你让他离了地，可重心一偏，他整个砸下来，你们俩滚在一起。你笑得特别开心。
3、关于学习
天晓得为什么到头来你会对他心生敬意。渐渐地你开始习惯性把他看成师长。他的博学很快让你甘拜下风。没有几天，你已任由他监督你学习了。
Gringoire是个好老师，由于你实在没心思写那些学校作业，你便央他教你法语和拉丁文。他细心地引导你，他讲课时见你专注，便格外认真。一整天课讲下来，不仅是词汇和语法，你还了解到了古罗马的历史和《圣经》的象征性解读。
你正要准备晚饭时，Gringoire拉住你:"等等，我们还没听写。"
"听写？？！！"你向后缩了缩身子，仿佛要被咬一般。
Gringoire坚持看着你，使你不得不坐回去，顺从地埋下头。然后你让他把第一个词重报了六遍。。。
"先生，我，"你抬头看他，刚好对上他十分专注的眼睛，偏绿的褐色瞳孔里放出清澈却温柔的光，不错神地停在双目中。
"我，我背。"
4、过年
今年过年特别冷清，你自己贴的春联早上还被风吹掉了。Gringoire在被你科普了一堆中国传统年俗后提出帮你贴。于是这位近一米九选手将春联上下左右各弄反一次，最后可算找着了北，还把福字撕破了。
"您知道吗？您把我的好运撕了！"你故作生气说道。
"这个。。。"Gringoire挠挠头，从自己衣服里翻出一张圣母院明信片让你站上椅子贴到门上，"也许圣母愿意来临时帮衬一下？"
你叹口气也照做了，回身只见Gringoire伸出双臂像要接你的样子。你这才发现低估了他的力气，他穿着短袖，手臂分明是有力的肌肉线条。
"您这是？"
"我想锻炼一下。"Gringoire笑着说。
于是你扑进他怀里，他的双手从你掖下先托起你，随后一过手变成公主抱的姿势。过程之稳，今人惊讶。
"您？"
"My lady,"他低下头，"新年快乐。"他用了中文。
5、疑似病症
你来月经的头一天疼痛厉害，并且全身发冷。你怀疑自己有发烧，虽然没有呼吸道症状，却已经开始紧张。
那天你嘱咐Gringoire不要靠近你，自己缩在被子里不敢说痛也不敢说冷。中午那会你差不多睡过去，发生了鬼压床且呼吸困难。你想挣脱这窒息，却比平时要难。正当你尽力挣扎之际，一只手掀开你脸上的被子，将空气放进来。
"Gringoire! 我不是说了，不让您靠近吗？万一我是染了病呢？"
诗人没有立即回答你，而是问你中国过年是不是亲人团聚的日子。
"是，但今年不可能了。"你有些失落。
"您不介意让我充当一下亲人吧？"Gringoire俯身凑近你，"我也觉得挺孤单的。"
你说不介意，于是他低下头，一下子吻上你的额头。
"这是一个祝福，我的亲人。"
6、谈论人生
你已习惯了诗人的话多，当你看着他，他眉飞色舞时，外面的不幸也就隐没了。可时间一长，还是会觉得无聊。那真是一种，自己正在长蘑菇的幻象，仿佛这时光会持续千年。
你有一次法语课上跟诗人提及，Gringoire点了点头说他也遇到过。
"我记得吧，有一位哲学家说，他活着的唯一目的是欣赏太阳。所以，您看，这儿有一扇窗，我们就有坚持下去的理由。"
7、逃离
有一个晚上，距你家不远的高速口发来紧急征召，说缺人手转运物资。封城已有时日，你知道Gringoire不属于这里，于是想借此送他离开。
你们帮忙转运完物资已是凌晨四点，大家都没空管束这位"法国朋友"，于是你对Gringoire小声说"请您快走"，诗人却没有回应。
所有人都回家了，你们两个站在空寂无光的高速口，现在全省尚未封锁，外面还是自由的地方。
"快走吧，等您见到圣母院，替我问声好。"
Gringoire上下打量你，没有光，他看不真你的表情。
"non."他说话很轻，口罩之下，闷闷的，"我现在走，是不负责任的，"
"您会有生命危险的。"
"你也一样，可我们现在在这里，没有什么不应面对了。"
"您是无辜的，走吧。"
诗人仍然摇头，他一只手搭在你肩上，和你一同走向家。
"很久以前，我一无所有从家乡到巴黎，快要饿死了，我遇到了我的老师; 还是很久以前，我从巴黎逃到罗马，又快要饿死了，后来我遇到了教皇。我承认，快饿死不是什么好经历，但我知道，我是被世界善待着的。"
我们是被世界善待着的，等待我们的是一个温柔的春天。
end
